【柠檬瓜】视频
吴岛贵虎每年都会收到一条视频
这个惯例是从他第二十七岁生日开始的，那天他想往常一样打开了笔记本电脑，登录了自己的工作账号，一封未读邮件立刻弹到桌面，发件人上赫然写着“战极凌马”，他一时恍惚，还以为看错了人名
也许是太久没有启动账号，被哪个黑客占领了系统吧？吴岛贵虎这么想着，他的手僵在键盘上，尽管大脑按部就班的解释着这个灵异事件，但最后吴岛贵虎的鼠标还是落在了“查看”键上面
“嗨，贵虎，”
是那张熟悉的脸没错，吴岛贵虎不会忘记的，对方倒是十分悠闲，像小孩子一样兴奋的和自己打着招呼，背景是还没有二次修缮过的世界树实验室，也许这段视频是前年或者更早录下来的
“听得到我说话吗”
就像是真的在视频聊天一样，战极凌马一边询问着一边调整摄像机角度
“好了，我有些事要对你说”
战极凌马突然变得严肃起来，像是要宣布什么郑重的事情
“不过我还没想好要什么时候发给你，所以现在只能说一句生日快乐”
“贵虎，当你看到这条视频，说明你已经靠着我的研究成为了新世界的神”
什么……？
有些印象，但也很模糊了，他们讨论过这个话题，由“我可是为了你而制作的驱动器”开始，由“比起这个，最重要的是实现量产”结束，他当时不以为意，毕竟挚友是个狂热的神话爱好者，有这些想法也很正常--那时他也觉得他们不会走到这个结局
“在那里，你建立了新的秩序……一个你想要的理想世界，为你臣服的世界……”
“也许我会死掉，也许我也会进化，谁知道呢？不过到那时我也不会停止我的研究”
“……”
……
“哈啊，说到底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样的生日庆祝视频，大概是因为想看到你震惊的脸？想想可真有意思”
“到那时不要忘了和我说说你的经历，贵虎，我很感兴趣，不，也许现在应该叫你超越者之王了”
五分钟的视频，终止于战极凌马的wink，没有任何有效信息，都是由战极凌马的幻想构成的，也没有任何语序可言，想到哪里就会说到哪里，好像不说就再也没机会说了一样，他真的在这五分钟里去了一个他所构思的理想国，那里只有吴岛贵虎和他
当天吴岛贵虎也拜托过世界树新来的程序员查看战极凌马的电脑，没有发现任何关于生日视频的存档，所有的软件包括文件夹都被他的主人提前清空了，什么都没有留下，那不是什么机密，只是一段挚友的庆生视频而已，仅此而已
后来的每一年里，吴岛贵虎都会准时收到一条五分钟左右的视频，开头的程序几乎一模一样，不知是不是想要营造出视频通话的假象，这些视频都是同一时间录下来的，只是被分割成了不同的cut而已，战极凌马在视频里描绘着未来世界的蓝图，除了一些吴岛贵虎耳熟能详的内容，还有许多战极凌马对海姆冥界的猜想，很符合他的浪漫主义，而且他很乐意把吴岛贵虎放在最高的位置上，说到兴头还会比划自己正在准备的新发明，当然也是围绕着吴岛贵虎展开的
虽然和平时一样，但让现在的吴岛贵虎去重新审视这些话，多少也有点别样的感觉，他把战极凌马想的太简单了，忽略了太多东西，他对待自己的弟弟也是如此，只是吴岛光实还有机会听到自己的道歉，战极凌马却没有了，他每年都会准时点开那条视频，就算作是对挚友的一点弥补，挚友永远不变的容貌会带他回到二十六岁那年，甚至更早，那些回忆不断涌上来，在他的大脑里反复建立新的突触，在五分钟的青春回忆结束以后，留下的只有一个重播键
他不愿意去看第二遍了，因为他总会想到战极凌马的一张失望的脸
视频的内容在那一年发生了变化
背景不再是千篇一律的实验室，而是一摊辨认不出什么地方的废墟，战极凌马也没有再穿着那身工作服，他的头发随意的散着，眼睛里布满红血丝，表情有些凝重，与以往的表现大相径庭，那台专业的摄影机也不见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台小录影机
“贵虎，如果你能看到这条视频，说明你没有成为新世界的神，对吗”
“真遗憾啊，贵虎，你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事情的真相，不过也无所谓了”
“如果你还能从那片海里爬出来，那么恭喜你，你会开始新的生活，继续完成你没有完成的使命，过着千篇一律的日子，也许还会娶一位妻子，就像一个标准的无聊男人一样过完你的一生”
“而我，我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就会丧命了，泽芽市现在很乱，有点超出我的预期了”战极凌马回头看了一眼，再转过身时，恢复了往日平淡的神情“但我的战极驱动器一定会成为通往神之路的阶梯”
“我猜你不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，贵虎”
“我们不会再以朋友的身份见面了，应该说，可能根本不会再见了”
“真遗憾，太遗憾了，贵虎，”战极凌马遗憾的摇了摇头，像是想起了什么，又开始放声大笑“现在可没有条件让我删掉那些蠢视频，很奇妙吧，我居然会对你有这么大的期待，将所有东西都放在你的身上”
战极凌马像是真的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
“毕竟你可是我……唯一认可的男人，啊对了，既然都到这种程度了……”
“如果我再告诉你一个别的秘密--就我和你的秘密，你就不会为了那件小事惊讶了”
“你真的感兴趣的话，就期待明年的视频吧，我要走了，生日快乐，老先生”
视频的最后一帧停在了战极凌马的红色鞋尖上，这是吴岛贵虎在四十九岁所收到的视频，而今年是他的五十岁生日，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，没有一条视频发来，他只是突然觉得缺了什么，所以刚才才点开了第四十九条视频
“还不回家吗，哥哥”
刚下夜班的吴岛光实，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，他已经成为事业有成的世界树副主任，成熟的模样让吴岛贵虎有些恍惚，短暂的敲门声一下子把吴岛贵虎的思绪给拉了回来，他还在好奇战极凌马会说些什么，现在摸了摸自己的胡渣，才意识到这一切已经过去了二十三年
“公司的事由我来处理就好”
“嗯”
吴岛贵虎走出公司的大门，夜空中下起了绵密的雨，一滴一滴的浇在了吴岛贵虎的身上，刚刚还悄无声息，随着他脚步的加快，雨滴也变得越来越大，吴岛贵虎已经过了享受雨天的年纪了，冷冽的寒风却让他无法停下脚步，他想起小时候曾经陪着吴岛光实读过的童话故事，传说每一场雨都是逝去的人在思念着永远无法再见的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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